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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青銅令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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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青銅令牌

孟澤深騎在那匹白色的玉照獅子驄上, 當先而至。

他左右掃了兩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,開口問道:“怎麽回事?”

連玉剛剛拔出一支箭,正用屍體身上的衣服擦去箭上的血漬, 聞聲轉過臉來, 回道:“遇到合浦出來抓壯丁的士兵了。”

“你就把人都殺了?”孟澤深的長眉微微擰起, 心下沈沈,憂慮這丫頭有點過於嗜殺了。

連玉擦完手中那支箭,“叮”的一聲插.入背後的箭囊內,擡腳把身前這具屍體“嘭”的一下踢進了旁邊一個大坑裏, 憤憤然道:“他們動手要搶我們的馬, 還要欺負我和飛霜。”

“那姓周的果然是個十惡不赦的狗官, 手下的爪牙也都是惡犬。以後見一個殺一個, 見兩個殺一雙。”

聽了這話,孟澤深的眉頭輕輕舒展開來, 問道:“有沒有受傷?”

他並不願意看到連玉主動牽扯進兩方勢力的爭鬥之中, 有時候自以為的正義,最終的結果卻並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。

若是對方的刀已指向了自己,那就另當別論, 全殺了也不為過。

連玉輕哼道:“沒有。就這樣一群廢物, 那新來的節度使竟然也沒收拾幹凈, 還讓他們占領了合浦。”

孟澤深道:“你對新的節度使期待過高了。”接著又道,“寒竹,下去幫忙,把屍體都扔進坑裏埋了吧。”

剛趕到的寒竹和柏松, 雙雙跳下馬去。

寒竹剛把一具屍體拖起來扔進坑裏, 連玉大叫著跑了過來,“舔包, 還沒舔包,你個敗家子。”

“舔包?”寒竹一頭霧水地看向她。

連玉表情一滯,改口道:“不是,你還沒檢查他身上有沒有銀子,就扔下去了,你個敗家子。”

話畢,人已經跳進了屍坑裏,開始在那具屍體上摸索,最後從腰帶內側扣出了一吊銅板。

寒竹嗤道:“這點死人的錢,你也不放過。”

“這點死人的錢,夠你吃好幾個大包子。”連玉哂道,“等哪天沒有飯吃,你就知道這點死人的錢有多珍貴了。”

寒竹道:“我們朔北富有得很,我跟著公子永遠也不會沒有飯吃。”

“那你跟在後邊,去搬我搜查過的。”連玉從坑裏跳出來,又走向一具屍體,“我跟你不一樣,苦日子過多了,就缺這點死人的小錢錢。”

說著,擡起頭,喊道:“柏松,檢查幹凈再扔。”

柏松應了一聲,繼續低頭檢查。

大約一刻鐘後,所有的屍體已經檢查完畢,被拋進了坑裏。

柏松把搜出來的東西,用一塊棉布帕子包著送到連玉面前。

連玉看了看,大多是銅錢,還有零星的幾塊碎銀以及一塊小銀錠子,但裏面有一個很突兀的東西,一塊青銅牌。

她伸手拿起那塊青銅制的牌子看了看,問道:“這個哪裏來的?”

柏松回道:“從那個無頭屍的懷裏搜到的。”

嗯,看來是那個兵頭的東西。

連玉:“剩下的都歸你,自己收著吧。”

“謝謝小姐。”柏松笑著躬了躬身體。

“弄點土,把他們埋了。”連玉吩咐道,眼睛還在研究手中那塊青銅制的牌子。

那牌子的外形,看上去是個人臉的形狀,但耳朵鼻子又特別大,大得很奇怪,背面刻著像是一種紋路,又像是不認識的某種文字。

表面很潤滑,應該是經常被人拿在手中使用的東西。

實在看不出個名堂,遂拿著它走到孟澤深的馬前,舉起來,問道:“表哥,你看看這是什麽東西?看著有點像是什麽令牌。”

孟澤深彎腰,將那青銅牌子接過來,前後看了看,沈聲道:“這是南詔的東西。”

“南詔?”

這個南詔,她知道一點,是大周的一個屬國,地處大周南邊,好像多是山林野地,生活習俗與大周完全不同。

唉?他們現在就在大周最南邊的嶺南道,在這裏出現南詔的東西,那是不是南詔離這裏很近。

“嗯。”孟澤深應了一聲,“這正面是南詔的源古尼神像,背面的紋路有點像他們的祭祀文。”

“這裏離南詔很近嗎?”連玉問道。

孟澤深:“南詔與我們要去的崖州相鄰,離這裏不算近,也不遠。”

連玉驚道:“姓周的狗官與南詔有勾結?”

她是不信大周都快成一塊爛肉了,南詔還能老老實實當小弟,除非南詔自己現在也是一塊爛肉。

孟澤深道:“不一定,按這塊青銅牌的工藝看,不應該是他們這種小兵能接觸到的。”

“哦,那可能是他殺人奪財的時候搶的。剛剛他們還想搶我的馬呢。”

孟澤深把青銅牌拋了回去,道:“先收著吧。應該是有南詔人在這邊出現過。”

連玉接了牌子,順手塞進了腰間的錢袋裏,又問道:“表哥知道南詔的情況嗎?”

孟澤深沈思了片刻,回道:“我一直在北地,對南詔知之甚少。只聽說,這一代的皇帝跟咱們大周的皇上年齡差不多大,咱們大周只有一位九歲的太子,但這位南詔皇帝兒子眾多,皇位之爭上內訌嚴重。”

連玉翻身上馬,坐在黑風怪的背上,嘖嘖道:“這兒子生多生少,都很讓人憂心呀。”

孟澤深嗤笑一聲:“你這操心得有點多。”

這時,寒竹抱著一堆士兵們落下的佩刀走過來,“哐當”扔在地下,看著連玉質問道:“你要的,這些東西怎麽處理?”

連玉:“怎麽處理?包一包,捆一捆,綁在馬背上帶著。”

寒竹驚道:“帶著?你收破爛呢,什麽都撿。”

連玉冷哼一聲,道:“破爛?這些可是寶貝。”

“你不是朔北來的嗎?一刀在手,天下我有,這個道理,你不知道?”

“朔北整天跟北邊的胡虜打仗,用什麽,不用刀,用手?”

寒竹哂道:“跟我們朔北的刀比,這些本來就是破爛。”

連玉:“沒有牛肉的時候,饅頭一樣充饑。你這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,就應該多吃點生活的苦。”

寒竹反駁道:“你也不看看,你自己那細皮嫩肉的,跟你有吃過苦似的。”

“我長得好,那是我天生麗質。你羨慕也沒用。”她白了寒竹一眼,接著道,“遇到表哥以前,我就是過的很苦。別廢話了,快收起來。柏松把人都埋完了。”

“誰羨慕了,我是男的,又不是女人。”他轉頭去望,端坐在馬上的孟澤深,喚道:“公子?”

孟澤深瞟了一眼地上的刀,淡淡道:“聽她的。”

寒竹瞬間喪了氣,狠狠地瞪了連玉一眼,老老實實抱起地上的刀,向自己的馬走去。

一切收拾完畢,一行人再度起程,沿著這條鄉間小路向前奔去。

一路上已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象,一片破敗荒涼之象。

鄉村茅舍,斷壁殘垣,多處已人煙絕跡,鮮少能見到房屋上空出現裊裊炊煙。

直到傍晚,他們趕到一處小市鎮。

算著路程,已是出了合浦縣,進入河州。

他們這一繞,接下來就要穿過河州,再入池州,繼續南下崖州。

這一處小市鎮,雖看著不甚繁盛,卻難得的還有一家掛著黃色酒旗的宿家在開門迎客。

那酒旗雖然破舊,但此時看上去卻分外的醒目惹眼,又可愛至極。看得人心都熱乎了起來。

幾人揮鞭拍馬,向著那迎風招展的黃色酒旗奔馳而去。

不多時,眾人入得院內,裏面有一老叟迎了出來,笑道:“幾位貴人,吃飯還是住店?”

連玉率先“嗞啦”一下從馬上滑了下去,急道:“住店,住店。”

那老叟道:“小店吃食粗陋,宿處也是茅屋,貴人們不要嫌棄。”

連玉擺手道:“不嫌棄,不嫌棄。快,水在哪裏?我快渴死了。”

老叟熱情道:“姑娘裏邊請,小老兒這就給姑娘泡茶。”

這一路走來,邪門得連個小水坑都沒有,更別說溪水河流,把她渴得嗓子都要冒煙了,哪裏還能等得燒水泡茶。

她一把扯住前邊帶路的店家,叫道:“老伯,等不及了,水缸在哪裏?麻煩指個路。”

那老叟擡起手,向著東邊一處茅草屋一指,道:“在廚房。”

那處茅草屋頂上,正有一縷灰白色的炊煙飄飄搖搖升空而起。

連玉心中懊惱,暗罵自己一句“愚蠢”,水缸不就是在廚房嗎,還能在什麽地方,看看屋頂上的炊煙不就找到了,真是浪費時間。

她立時躥了進去。

那水缸就擺在廚房的門口內,上邊蓋一個竹片制成的蓋子,蓋子上放一個濕漉漉的水瓢。

連玉一手抓水瓢,一手掀開蓋子,舀了一瓢清淩淩冰涼涼的水,就對口咕嚕嚕灌了下去。

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在旁邊響起:“唉喲!哎喲!這小姑娘怎麽能喝這麽涼的水啊,現在是寒冬臘月,傷身體的喲。”

直到這一大瓢水喝光,她才終於舒暢了幾分,把罩在臉上的大水瓢拿下來,向聲音來處看去。

卻,只看到一個寬廣的胸.膛。

她慢慢擡起頭,視線順著胸膛往上移動,好粗的脖子,好茂盛的胡子,好黑的臉,好大一雙牛眼。

水缸的另一邊站著一個人高馬大、身寬體胖、虬髯滿面的大漢。

那大漢正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,靜靜地看著她,悄無聲息,身上散發出一種刀口舔血的氣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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